大师们的过年习俗

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。”热闹的新年,在爆竹声的伴随下来到人间,各种过年习俗让人意犹未尽。而大师们的过年习俗,则更让人如嚼橄榄,回味无穷。

老舍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,对北京的过年习俗记忆犹新。在老舍印象中,照北京的老规矩,春节差不多在腊月的初旬就开始了。他在《北京的春节》中写到,孩子们准备过年,要买杂拌儿,买爆竹,买各种玩意儿——风筝、空竹、口琴等。孩子们欢喜,大人们也忙乱。他们必须预备过年吃的、喝的、穿的、用的,好在新年时显出万象更新的气象。除夕家家赶做年菜,到处是酒肉的香味。男女老少都穿起新衣,门外贴上了红红的对联,屋里贴好了各色的年画,家家灯火通宵,鞭炮声日夜不绝。这分明就是一幅活脱脱的老北京年俗风情画卷。

梁实秋在《过年》一文中回忆道,早在民国前一两年,家中除岁方式已然做了“维新”。那时,梁实秋不再奉派出去挨门磕头拜年。他从此不再是“磕头虫儿”。过年不再做年菜,而向致美斋定做八道大菜及若干小菜。只是除夕要守岁,不过十二点不能睡觉,这对于一个习于早睡的梁实秋是一种煎熬。梁家前庭后院挂满了灯笼,又是宫灯,又是纱灯,烛光辉煌,地上铺了芝麻秸儿,踩上去咯咯吱吱响,这一切当然有趣。“初一特别起得早,梳小辫儿,换新衣裳,大棉袄加上一件新蓝布罩袍、黑马褂、灰鼠绒绿鼻脸儿的靴子。见人就得请安,口说:‘新喜’。”

丰子恺的年俗详细周到,具有浓厚的江南意味。他在《过年》中写到,腊月二十三晚上送灶,之后就忙着打年糕。二十七夜过年,白天忙着烧祭品:猪头、全鸡、大鱼、大肉,都是装大盘子的,晚上供“六神牌”。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,把所有的碗筷都拿出来,预祝来年人丁兴旺。吃饭碗数,不可成单,必须成双。吃过年夜饭,还有一出滑稽戏呢。这叫“毛糙纸揩洼”。“洼”就是屁股。一个人拿一张糙纸,把另一个人的嘴揩一揩。意思是说:你这嘴巴是屁股,你过去一年中所说的不祥的话,都等于放屁。但是人都不愿意被揩,尽量逃避。

莫言笔下的年俗充满了神秘的气息。他在《过去的年》中写到,终于熬到了年除夕,这天下午,母亲在家包饺子,父亲去给祖先上坟。家里的堂屋墙上,挂起家堂轴子,摆上香炉和蜡烛,还有几样供品。不可缺少的是要供上一把斧头,取其谐音“福”字。院子里已经撒满了干草,大门口放一根棍子,据说是拦门棍,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。饺子熟了,父亲端起盘子,盘子上盛了两碗饺子,往大门外走去,去祭祀天地神灵。童年的莫言,举着早就绑好了鞭炮的竿子紧紧地跟随着。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,真正的开始过年了。

向来以冷峻示人的鲁迅,也曾写过一篇《过年》,充分肯定了过年及其习俗。鲁迅对人们过旧历年表现出的“格外的庆贺”“去年还热闹”“比新历年还起劲”,表示了他的赞赏。不仅如此,鲁迅还写过一篇《送灶日漫笔》,幽默地介绍了过年时的送灶习俗。鲁迅笔下,灶君升天的那日,街上还卖着一种糖,有柑子那么大小,那就是所谓胶牙饧了。本意是在请灶君吃了,粘住他的牙,使他不能调嘴学舌,对玉帝说坏话。鲁迅还在日记中记载,有一年过年,他带着儿子,连放了三夜的花爆,使隔壁的外国人也“嘘”了起来。这却和花爆都成了他一年中仅有的高兴。

不过,过年习俗虽好,可也有反其道而为之的人。国学大师梁漱溟的过年方式可谓特别。据说,他过年期间绝不为各种习俗而忙碌,更不看戏,甚至不许他的家人去看。这个长期在农村生活、体会过农民苦楚的大师认为,看一场戏就花去几块钱,实在是一种罪恶。他选择的除岁方式,通常是奔波劳碌,其忧国之心堪为后世楷模。

林语堂曾说,春节有一种欧洲人所不能领会的撼动中国人心的力气。他曾做过统计,从除夕到正月十五,共有130多项民俗,例如贴窗花、踏青、采摘梅花灯,现在这些内容绝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。而今,过年的习俗是一种集体的心愿,更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象征,少了这些,年就很难像年了。

来源:《湖北政协》2015年第02期     艾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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