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传说:朱衣点与方举人

话说咸丰九年,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,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。于是在洪秀全、杨秀清人领导下,广西金田村有了一支农民起义军。义军一路北上,所过之处势如破竹,把清军打得落花流水。其中有一支石达开领导的队伍,在路过忻城县思练街时,开始疲劳,石达开便命令停止前进,就地休整。

军师名叫朱衣点,原名汤汉槎(随母姓),此人文武双全熟读诗书,出口成章。一天,朱衣点走出军帐,在帐门前观看思练的远山近景时,夸赞说:思练的山向走势不错,是个好地方,此地必出人才!”在随从的陪同下,他们来到了“文武庙”。当朱衣点抬头看到“文武庙”这三个字时,便对随从们笑道:“你看,我说思练是个出人才的地方,否则不敢写‘文武庙’这三个字。”

说完朱衣点向大门两边看去,却看到一副长联,上联写到:德奉三无,况三千世界,三百神仙,三才赞,三教钦,三三同庚三祝。

下联写道:功安九有,更九五尊严,九重恩泽,九州沾,九里润,九九合颂九如。

朱衣点边看边拍手称妙,问随从街长:“这副长联是谁写的?”

街长立刻下跪禀道:“是思练街的方俊贤举人写的。”

“他现在就住在这个街上?”朱衣点问。

“是的。”街长回答。

“你带我去他家。”朱衣点说。街长立刻点头答应,还把方举人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朱衣点,朱衣点得知方举人曾获得咸丰皇帝亲笔赠送的一块“文魁”金字匾。街长还说,方举人不爱高官厚禄,宁可在家做教书先生,过清贫生活,也不愿进朝中当官做事,虽然家庭贫困潦倒,但他却是思练街上人人敬爱的教书先生。

朱衣点听了大受感动,觉得方举人不爱高官厚禄,不为清政府效劳的行为,是世间少见的。于是返回军帐时,他立刻脱下官服,换了一身平民衣裤,带些银两,跟随街长到方举人家去。

来到方家,方举人和朱衣点一见如故,相互行礼寒暄后,朱衣点笑道:“学生今日鲁莽前来,实在打扰了,还望多多原谅。”

方举人见朱衣点一身贫民打扮,毫无官架子,还自称“学生”,让方举人既畏惧又感动,便一揖到地:“军师亲临寒舍,蓬荜生辉,已令儒生感激万分了,何谈打扰呢!”

朱衣点见方举人文质彬彬,说话客气,便道:“举人文才渊博,令学生十分敬佩,今日得见,真是三生有幸。”

方举人笑道:“军师过奖了,儒生才疏学浅,还谈不上文才渊博。”

双方说了一番客气话后,朱衣点想试试方举人的学问,便出了一个上联给方举人对,上联出道:一字千金,十字万金,斗出黄金万两。

方举人稍一思考便答道:一车两马,两车四马,须挥良马四蹄。

朱衣点听了拍手称妙,说不仅平仄好,而且字意工整贴切,由此更佩服方举人的才学,便动员方举人参加太平军,然后吟诗道:

一识荆州似顾侯,谪仙契合羡名流。

阳春缥缈吟高阁,细雨叮咚听小楼。

万里云开腾骥足,两间气化属龙头。

逼人富贵君知否,何必林泉老唱酬。

朱衣点在动员方举人走出家门,参加太平军共打天下。朱衣点说,逼你富贵你知道吗,何必埋没在乡村做教师,吟唱几首诗联来解闷应酬呢……

方举人对于朱衣点的盛情,一时左右为难,最后,他还是下定决心拒绝朱衣点的邀请,便吟诗回道:

军门大将一旗飘,刁斗森严静未嚣。

天使有心求剧孟,书生无志效班超。

牛衣对泣妻姣谪,马帐谈经子尚姣。

纵欲远游游未得,祈容疏懒伴渔樵。

方举人大赞太平军队伍雄壮,纪律严明,表示由衷的钦佩。同时也吐露自己家庭处境困难,有妻室儿女娇小拖累,本想远征反清,却心有余而力不足,只得在家打鱼砍柴度日了。朱衣点听后,仍想再次争取方举人,便又吟道:

要学嘎嘎云中鹤,不似咕咕垄上鸠。

楚峡秦关焉避苦,枪林弹雨哪惊愁。

待朱衣点吟完,方举人立刻对上,可惜方举人的这首诗,因年代久远,讲述人遗忘了,不过大意同样是婉拒朱衣点的盛情邀请,请朱衣点多多原谅其不敬之意……

朱衣点听了无言以对,只得起身告辞,临走时,还给方举人留下些银两,但同样遭到方举人的婉言拒绝,朱衣点只得收回银子,作揖道别了。

不久,朱衣点带兵进攻常熟时,因兵败被俘遇害。第二年,即1864年(同治三年),太平军遭到清军和外国侵略者的共同打击,天京(南京)陷落。

太平军失败后,忻城县的莫土司卷土重来,他想以通匪的名誉抓捕方举人,因为方俊贤是个举人,他又畏缩不敢,便连夜上报桂林抚台,由桂林抚台下令抓人。方举人闻讯后,急急带着妻儿逃到老家宾阳去,后觉得广西宾阳不够安全,又携妻带儿逃到祖籍广西欣州龙门港去避难。在龙门港,方举人站在海边,望着汹涌的海浪,不禁想念父母亲人,心里恨透了莫土官,在极度悲愤中,他望着大海又吟了一首诗:

僧稀高上五层楼,海水茫茫望九州。

不是龙门无顾上,方刚到底未穷仇。

……

莫土官认为方举人是畏罪潜逃,便带兵到方举人家搜査,把方举人和朱衣点的诗对,全部拿去交给桂林抚台,作通匪证据。桂林抚台也不敢擅自主张抓人,又把方举人通匪的案件往上送,一直送到北京呈报给同治皇帝,同治皇帝看了说,朱衣点动员方举人参加太平军,他不去,这证明方举人立场坚定,不愿为匪效力。同治皇帝便下旨,令莫土官向方举人赔礼道歉桂林抚台接旨后,立刻通知莫土官去安抚方举人的家人,并把方举人找回来。当方举人得到父母家人的通知后,便从欣州龙门港返回思练,第二天,方举人立即和莫土官同往桂林后在桂林抚台的主持下,莫土官杀猪宰羊,燃放鞭炮.郑重向方举人赔礼道歉,还声明说,此后双方不得重谈此事,应和好如初,同治三年五月,思练流传霍乱,方举人死于霍乱瘟病中。他死后.思练街人甚感惋惜,编了一首顺口溜:“三十得名四十死,满肚文章土里埋。”

来源:《民间传奇故事(A卷)》2018年01期    周孟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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