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至,欲还乡

腊月来了

腊月,农历年中的最后一个月。一进腊月,“年”以倒计时的脚步临近、年味儿也越来越浓。这时候,冬季田事已经告竣,故有“冬闲”之说,农事已“闲”,但人们生活的节奏并未因此而放慢,而是怀着愉悦而急切的心情,加快了向春节迈进的步伐。

腊者,接也,新故交接,故大祭以报功也。自上古时起,人们就在腊月祭祀祖先,参拜神灵。祭百神称“蜡”,祭祖先称“腊”,秦汉时统称“腊”。道家的三元五腊说,三元是上元(正月十五)、中元(七月十五)、下元(十月十五)。五腊是天腊(正月初一)、地腊(五月端午)、道德腊(七月初七)、岁腊(十月初一)、王侯腊(十二月初八)。十月初一因此要给亡者送寒衣,十二月初八是拜太岁,求平安,称“腊日”,是个大日子。

依照传统,家家户户都要举行“猎祭”。猎杀野兽,拜神敬祖,祈福求寿,避灾迎祥。“腊”,通“猎”,因此,“猎祭”,后来就被写为“腊祭”。

明代李先芳的《腊日》生动地描绘了先民的腊祭风俗:

腊日烟光薄,郊园朔气空。

岁登通蜡祭,酒熟醵村翁。

积雪连长陌,枯桑起大风。

村村闻赛鼓,又了一年中。

腊月正值寒冬,民谚有云:腊七腊八,冻掉下巴。正值“三九”寒天的腊月,在历代文人墨客的诗句中往往与“雪”“寒”等意象密不可分。

李白在《北风行》中写:燕山雪花大如席,片片吹落轩辕台。幽州思妇十二月,停歌罢笑双蛾摧。短短四句生动地描绘出了腊月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景象。

古人说“谓之大寒者,寒至无复加也。”与其他节气不同的是,大寒适逢年终岁末,短短十几天时间里,往往蕴含很多传统节日,比如腊八、尾牙、小年、春节等。

大寒三候:

鸡乳:大寒之日“鸡乳”,鸡是木畜,提前感知到春气,开始孵小鸡了。

征鸟厉疾:大寒后五日“征鸟厉疾”。征鸟是指鹰隼之类远飞之鸟,厉疾是厉猛、捷速。

水泽腹坚:再五日“水泽腹坚”,上下都冻透了,寒至极处,按物极必反原理,坚冰深处春水生,冻到极点,就要开始走向消融了。

唐朝诗人李峤描绘的大寒是:“玉烛年行尽,铜史漏犹长。池冷凝宵冻,庭寒积曙霜。兰心未动色,梅馆欲含芳。裴回临岁晚,顾步伫春光。”古人以“玉烛”指四时之气和畅,“铜史”是张衡的浑天仪盖上铜铸的仙人,所谓“铜史司刻”。“裴回”就是徘徊,“顾”是回首,“伫”是站立等候,等待春光乍泄。

《礼记·月令》说“冰方盛,水泽腹坚。”“腹”是厚,冰透了。说这个月“雁北乡,鹊始巢,雉雊(gòu),鸡乳。”大雁白露节气南飞,雨水节气北飞,这个“北乡”只是感知到了北乡的阳气,非返乡。此时,喜鹊感知到阳气开始筑巢,“雊”是雄雉感知到阳气的求雌之声。“乳”,母鸡感知到阳气,开始孵小鸡了,都是动态。

《尔雅》称腊月为“涂月”,这个“涂”,清朝郝懿行的解释“:古本为‘荼’,荼亦舒也,言阳虽微,气渐舒也。舒、荼,古字通用。”也就是说,“涂月”即“荼月”,如火如荼的“荼”。宽缓以荼,古字的“荼”就是“舒”。这个“舒”是指阳气初生后渐舒。

传统与守望

“过了腊月就是年。”过年对国人而言是隆重而不可轻怠的,往往刚一入腊,准备工作便热热闹闹地开始。早年间为了筹备年货,人们会在闲暇时候前往“腊月市”,购买腊肉、粥果、各色野味,为腊月里的种种习俗做准备。

腊月二十三到二十九,天天都有事情做。扫房子蒸馒头割鲜肉,新年真的来到了。

腊八日的习俗,一为灌佛,即借此日为佛像洗浴身垢,取佛祖当日于尼连禅河沐浴的旧事。二为腊八粥,乃一种用糯米、红豆等食材混熬成的米粥,为仿效昔年牧女乳糜的新物。《东京梦华录》有载:“初八日,街巷中有僧尼三五人作队念佛,以银铜沙罗或好盆器,坐一金铜或木佛像,浸以香水,杨枝洒浴,排门教化。诸大寺作浴佛会,并送七宝五味粥予门徒,谓之腊八粥。都人是日各家亦以果子杂料煮粥而食也。”

腊月二十三,又称“小年”,在这一天依旧时风俗要祭拜灶王爷。灶王爷主炊火,在神谱中似乎没什么地位,不然,贵为王爷,又怎么会以灶台黑洞为王宫呢。灶王爷的形象,总是一个老头儿,有的地方还配一个灶王婆,自然也是老太太。老头老太太,慈眉善目,年纪虽大,胃口倒好,嗜甜好味,尤喜糖瓜。依照传说,这正落了人间的圈套,被糖瓜粘了满嘴的神仙,口舌难伸,就没办法上天庭告状。这种事大概不能较真的,不然灶王爷上了一次当还不能学次乖?非要每次都吃的乐极生悲,似乎也是缺心眼儿。

不过糖瓜的魅力与威力,却在这个传说里显露无遗,神仙都难抵挡,何况凡人。糖瓜的风光不再,就像如今也没哪家哪户还想着祭拜灶王爷。但是,年关吃糖的习俗却保留了下来,虽然主角早已不是糖瓜,甜品也已专属己有。大概对于我们,一年之尾的这最后几天,总该有着“甜”的底味。

腊月二十五,旧俗共有两种:一是“腊月二十五,推磨做豆腐”,二是“接玉皇”。豆腐是老百姓的吃食,不比珍馐百味,不过饱腹而已。玉皇则是仙班之首,虽然被孙悟空失了威严,但也是神仙里的皇帝。这两项习俗粗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。俗传腊月二十五是玉皇亲自下界,巡查人间善恶,并定来年祸福的日子,北京人管这天叫“稽善恶”。为了不被玉帝抓个现行,人们在这天都非常小心,起居谨慎,不乱说话,唯恐被“稽查”了去。可这和“磨豆腐”有什么关系?难不成要用豆腐贿赂玉帝?这也太随意了。

原来,这不过是场表演,老百姓在腊月二十五磨豆腐吃豆腐,做清苦状,目的是博得玉帝的同情和怜悯,这样,本来要“从严处理”的,就可以“从轻发落”,“姑不论处”。谁说人民群众的智慧不是无穷的呢?

“二十六,去割肉”,猪肉买回去,或大块蒸煮,或切丝爆炒,或熬油炼渣,或包了饺子炸成酥肉,添了油盐酱醋、葱蒜姜椒,更是让人垂涎。没了死的恶感,反而满是生的欢欣,也是春节的味道。当然,如今人们不但肉食富足,肉货短缺的年代早已成为记忆。

“新年到,真热闹,贴对子,放鞭炮,大人孩子一齐笑。好吃的,摆跟前儿,八个盘儿,八个碗儿,八个馒头点红点儿”。

过年蒸馒头,大概是北方的年俗,在南方并不多见。据说,在北方,这一日的馒头不比平常,是要蒸出花样的,不然无以体现主妇们持家的手段,为了显出会过生活,馒头必得做得又白又大,还要蒸出各种花样,如十二属相、动物肖形,埋枣涂糖,不一而足。做出馒头后,不仅自家享用,还分赠亲友,也是旧时的一种人情。

但腊月二十九,并非仅仅蒸馒头而已,那样就无趣了。这一日是除夕前一日,叫“小除夕”。人们往来拜访,号“别岁”,设宴聚会,自然不能用馒头就打发了。关于这一日,还有“二十九,去灌酒”,“二十九,贴倒酉”等等说法。“倒酉”指的就是春联。作为临近除夕的最后一日,喜庆的气氛已经渐入高潮,许多人家甚至选择这一日摆“团年宴”,将一年最重要的宴饮放在此日。

来源:齐鲁周刊2018年05期    荆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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