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欧洲的教堂一建就上百年?我们从巴黎圣母院说起

以几世纪的时间盖超大型教堂,产生的是一种类似孔雀开屏的效应。

巴黎时间2019年4月15日下午6:30,巴黎圣母院起火了,滚滚浓烟遮蔽了巴黎的天空。

我们为远在巴黎的这座教堂的烧毁感到遗憾!有一句话说:“真正的悲剧,就是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”而所有的这些美好,都是时间酝酿的。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,在1345年建成,花了180年建造,如今毁于一旦。

欧洲的哥特式教堂为什么一建就要上百年。这得从哥特式教堂的发展说起。巴黎圣母院、米兰大教堂、科隆主教堂的兴建时间都集中在公元12世纪到14世纪。在当时,对欧洲的基督徒来说,上教堂和吃饭、喝水一样,是刚需。怀着对上帝的虔诚,他们一直想把教堂建高,越高就意味着越接近上帝。

1160年,主教大人苏利提出要建一个“又宏伟又明亮”的教堂。又要高又要大又要敞亮,还要解决一些肉眼看不见的问题,例如内部空间与音响声学的设计。再加上当时没有大吊车,没有测量技术,没有钢筋混凝土(18世纪才发明出水泥,最早的混凝土建筑出现在19世纪),没有现代建筑中所拥有的一切技术,设计并建造这样一座教堂的难度可想而知。

为了解决“高”这个问题,巴黎圣母院创造了一种全新的“柱子-骨架券”体系。这种结构使得主教堂拱顶变得轻盈,建筑高度得以增加,光线也相对充足。

针对高大的建筑容易外倒这个问题,法国人找到的解决办法是,在教堂外墙再建造多个被称为“飞扶壁”的扶墙。飞扶壁的出现使得建筑能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但代价就是石料如山、木头成林(为建造巴黎圣母院,当时巴黎砍伐了21公顷的森林,相当于30个标准足球场大小),这无一不需要更多的时间、人力、物力。

除了直插云霄的尖塔,哥特式教堂的另一大显著特征是繁复的装饰风格,包括栩栩如生的雕刻、色彩斑澜的玫瑰玻璃窗,以及精美的绘画。巴黎圣母院的各个立面都有着复杂的浮雕和雕塑,它们不只是单纯的雕刻艺术那么简单,还融合了宗教、美术、历史等多学科领域的综合知识,而这些都是当年的石匠们怀着信仰一锤一凿完成的。

西立面的巨型玫瑰窗,每一片花瓣上都描述了一个圣经故事。中心是怀抱着圣婴的圣母,以其为中心点外围第一圈簇拥着16位先知,第二圈是32个国王和耶稣基督的祖先,第三圈则是32名主教和大祭司。这些雕刻、彩色玻璃窗、绘画,无论从建筑学还是美学角度,都是令人赞叹的经典之作。

除了技术难度,有经济学者曾经从社会经济学的角度来阐释,欧洲各地用上百年的时间,花费这么大的人力财力盖超大型的教堂,其实是符合经济学上的竞争策略的。

从漫长的中世纪开始,教会便通过修建教堂的方式,把资金、人员、技术聚集到一起,消耗不计其数的资本和成年累月的时光,最后以不断刷新纪录的铺张宏伟昭示世人——教会的权利至高无上,神圣不可侵犯。

好处还不止于此。一是巩固自己的地盘;二是向潜在的竞争者与威胁者炫耀,阻挡他们入侵;三是透过这种大型公共建设,繁荣当地经济。可以说,以几世纪的时间盖超大型教堂,产生的是一种类似孔雀开屏的效应。

正如有了巴黎圣母院后,就有各种配套设施,神学院、修道院发展起来了,艺术、法律、神学、医学等各种高精尖人才越来越多,又产生了大学。如今巴黎最好的大学都集中在巴黎圣母院附近。有了大学,人文也更发达,就有了举世闻名的、孕育全世界优秀文学家、艺术家的巴黎左岸。之后有20个国王在巴黎圣母院加冕。

所以有人评价,“巴黎圣母院是法国的子宫”。一个教堂孕育出一个国家。

欧洲很多城市也和巴黎一样,当地的人文、政治、信仰,都是从一所建造了几个世纪的教堂孕育出来的。

当它被毁坏,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泪流满面哀叹:“上千年的历史被抹去了,巴黎就像死去了一部分一样。”

(原标题:为什么欧洲的教堂一建就上百年)

来源:《东西南北》2019年第12期       田纳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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