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听鸟鸣声(外一篇)

夜晚,在月光中听一曲鸟鸣,便觉得跌入了梦乡。我就像一只乖乖的小绵羊,在啃食着鲜嫩的月光。如同小时候一边听着母亲唱着“小心肝,睡大觉,一觉睡到大天亮”的摇篮曲,一边吸允妈妈甘甜温热的乳汁。可惜,幼年时光已远,小绵羊心已苍老。摇篮曲和鸟鸣声,仿若近在眼前,而又远在天边。

其实,鸟鸣是虚无的,温柔多情的介于传说与现实之间的月光,才是真实的存在。在我居住的北方,黄土高坡上的夜晚,似乎只生产石头缝里虫子的叫春声和此起彼落的乡土气息的犬吠声,而鲜有鸟鸣声。在我的印象中,除了猫头鹰喜欢上夜班,其它鸟儿基本属于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”的典范。

不过,我还真的在夜晚欣赏过悦耳动听的鸟鸣声。我家的邻居喂养过一只乳名叫“ 小淘气”的鸟儿,家里华丽的灯光模仿了太阳的光华,让“小淘气”产生了错觉,以为晚上尚未到来,便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唱赞歌,以期获得来自主人的目光、语言和食物的奖赏。

说到鸟儿,我蓦地想起一幅幅保存在脑海中的美术作品。在这个网络时代,我们这些独生子身份的九零后,多有不喜欢书法、绘画等雅好者,却少有不钟情于虚拟的网络世界者。而连钢笔字也写得摇摇晃晃的我却喜欢书画,可惜自己笨手笨脚,描绘不出鸟儿外貌素面朝天的魅力与内心风调雨顺的家园。

有一次,我到市展览馆参观美术展的时候,眼睛瞪得特别大,一幅挨着一幅看,生怕漏掉一幅作品的精彩。这些出自本土作者的作品中,有好几幅有各种鸟儿在其中亮相和啁啾的作品,我特意多看了几眼。

那些鸟儿和无形的鸟鸣声,其实就是作品的点睛之笔。山水再美也是背景,花草再美也是道具,而不是作品的主演,只有鸟儿是作品的主要演员,蹦、跳、飞、叫……怎么看都觉得顺眼,怎么看都觉得舒心。刘禹锡在《陋室铭》里曰 :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 ;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。”我私下认为“画不在美,有鸟则活”。

我家的老屋门外有许多大树,有老槐树、洋槐树、椿树、花椒树、榆树等等。爷爷常常坐在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,抱着又白又胖的我,边看那些鸟儿在树枝上蹦蹦跳跳,边听那些鸟儿婉转的歌唱。而我又异常活跃,每每听到鸟鸣声或者看到鸟儿的身影,就会站在爷爷的怀抱里又蹦又跳。估计我要是长着翅膀的话,肯定会飞到树上和鸟儿玩耍或者飞到蓝天上去修理白云的造型去的。

城市的鸟儿养在笼子里,乡下的鸟儿养在大树上、天空里,这是鸟儿给我留下的第一个印象。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些鸟儿的叫声,用婉转来形容是不太恰当的,因为那些鸟儿基本上是灰色的麻雀、黑白版式的喜鹊类的北方常见的留鸟。麻雀叽叽喳喳唠叨着家长里短,喜鹊则总是“家!家!家!家家家!……”的满口乡音。每逢喜鹊在门前的老槐树上叫,爷爷就会说 :“喜鹊喳喳叫,远客马上到;喜鹊喳喳叫,喜事来报到。”

儿时那一曲曲乡土气息的鸟鸣声,为我的童年伴奏。我的身体和心灵在那些悦耳的鸟鸣声中,生根发芽、拔节生长。

月亮时圆时缺,朋友时散时聚,鸟鸣时断时续。青春年华,美好花季,应该也会是年老后最值得回忆的信息,而只有鸟鸣声,好像青春不老。

我想,人生何尝不是一幅连环画,倘若每一幅画里,皆有鸟影和鸟鸣声的话,那该是多么温暖、幸福的一生。

来源:《美文(下半月)》2019年04期    荆卓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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