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奘大师:丝绸之路上最伟大的文化使者

唐代是丝绸之路的黄金时代

唐代是中华文化发展历史上的高峰。也是各民族文化的大交流、大融合、大发展的时代。在盛唐文化的宏阔气象中,通往西方的丝绸之路,承载着中西交流使命的丝绸之路,包括陆上丝绸之路、草原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,也包括通往印度的西南丝绸之路和通往朝鲜半岛、日本的东方海上丝绸之路,都实现了空前的畅通,空前的辉煌,空前的显现出灿烂多姿的风采。

在历史上发展起来的与西域联系的基础上,唐朝进一步加强了对西域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联系,加强了对西域的经略。无论是政治上,还是军事上,唐朝都在西域取得了比前代更大的成就,从而为丝绸之路的空前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,使中西交通的干道丝绸之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通畅繁荣,中西贸易大为发展,人员往来也更为频繁。除了唐朝派往西域行使行政权的官吏和戍边的军队外,还有不少中原汉人移居西域。西域各国与西域诸国的交往也日益频繁,各国纷纷遣使来朝,与唐朝关系相当密切,如史籍所载:“伊吾之右,波斯以东,商旅相继,职贡不绝。”西域诸国也有大批移民侨居内地,他们在带来中亚文化的同时,也深受中国文物、典章制度的熏染,因而多数成了华化的“蕃胡”的一部分。这些人员的往来杂居,促进了汉族和各族人民的融合,同时也促进了经济文化的交流。

从中国经南海到印度洋的海上航路,在秦汉之际已经贯通。随着航海技术进步、造船技术提高和东西方航海活动的增多,海上贸易大为发展,宗教传播、文化交流也随之频繁,形成了南海交通发展和繁荣的局面。

唐代也是中国僧人“留学印度”最热烈的时期。唐代西行求法的高僧,最著名的和最有成就的是玄奘和义净。玄奘是从长安出发,走的是陆上的丝绸之路,到西域折向南进入印度,然后又从原路返回;义净是从广州出发,走的是海上丝绸之路,经室利佛逝到印度,然后再从海路经室利佛逝返回。我们说,丝绸之路不仅是物质交流之路,也是宗教、艺术、思想和文化交流之路,是文明的相遇与对话之路,而玄奘和义净,唐代两位最伟大的西行求法者,分别体现了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作为“佛教之路”和“文化之路”的精神意义。

历史选择了玄奘

在佛教东传的过程中,玄奘做出了重大的贡献,是中国佛教史上功垂千古的伟大人物。

玄奘俗名陈祎,他的父亲陈惠精通儒家经学,时人比作东汉名儒郭林宗。陈祎的二兄长捷在东都洛阳净土寺出家,所讲解的佛经义理,与当时的名僧并驾齐驱,是当时的一代高僧。

陈祎13岁那一年,隋炀帝下诏准许甄选僧人剃度,陈祎尚未到剃度的年龄,因其谈吐不凡,被特例入选,出家为僧,法名“玄奘”。玄奘初随二哥长捷法师住在净土寺。在玄奘出家后的10年当中,遍访名师益友,质疑问难,精读了不少佛教典籍。玄奘发现既有经论之义或隐或显,时或不免有所出入,令人莫知所从。于是,他欣慕法显的壮举,慨然决志西行求法,以释众疑。贞观元年(627),玄奘给政府上书,请允西行求法,但未获批准。当时的政府明令不许人民私自出国,各主要道路关隘的稽查很严。但玄奘西行求法的决心已定。贞观三年(629),玄奘28岁这一年,他从长安出发,“冒越宪章,私往天竺”,昼伏夜行,从凉州出玉门关,终得偷出国门。

玄奘孤身涉险,一路上历尽了艰辛。他以超人的意志,忍饥挨饿,越沙漠,翻雪岭,顶风雪,斗盗贼,九死一生,命若悬丝。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:“去伪经,存真经,不至天竺,终不东归一步!”

贞观四年(630)正月,玄奘到达高昌王城,受到高昌王曲文泰的礼遇,并结为兄弟。在高昌王的帮助下,经龟兹、凌山、素叶城、迦毕试国、赤建国、飒秣建国、葱岭、铁门,到达货罗国故地,南下经缚喝国、揭职国、大雪山、梵衍那国、犍陀罗国、乌伏那国,到达迦湿弥罗国。

玄奘到达印度后,游历各地,巡礼佛教胜迹,广泛学习大小乘佛教。当时的印度小国林立,分为东、西、南、北、中五部分,史称“五印度”或“五天竺”。玄奘先到北印度,在那里拜望高僧,巡礼佛教圣地,跋涉数千里,经历十余国。唐贞观五年(631),玄奘进入恒河流域的中印度。当时印度东北的摩竭陀国、西南的摩腊婆国两国最重学术,而以摩竭陀国的那烂陀寺为当时最大的佛教大学,居印度千万所寺院之首,约两万多人,聚集了精通各项学术的精英,还收藏着佛教大、小乘经典、婆罗门教经典及医药、天文、地理、技术等书籍。玄奘在那烂陀寺历时5年,备受优遇,并被选为通晓三藏的“十德”之一(即精通50部经书的10名高僧之一)。前后听那烂陀寺高僧戒贤讲佛学以及因明、声明等学,同时又兼学各种婆罗门书。

贞观十年(636),玄奘离开那烂陀寺,游访考察东南西印度,先后到伊烂钵伐多国、萨罗国、安达罗国、驮那羯碟迦国、达罗毗荼国、狼揭罗国、钵伐多国,访师参学。

贞观十一年(637),玄奘应戒贤法师之邀,重返那烂陀寺。此时,戒贤嘱玄奘为那烂陀寺僧众开讲佛学理论。东印度迦摩缕波国国王拘摩罗王慕名遣使来请玄奘前去讲学。玄奘到达该国时,国王率领群臣迎拜赞叹。贞观十二年(638),北印度羯若鞠阇国(即曷利沙帝国)国王戒日王(590-647)为扩大大乘派教义的影响,也闻名来请。拘摩罗王便偕同玄奘来到曲女城。贞观十三年(639)十二月,戒日王召集各国僧侣在曲女城召开佛教史上著名的“曲女城辩论大会”。五印度18国国王全都列席,3000多名大小乘高僧、2000多位婆罗门等教徒,以及1000多位的那烂陀寺寺僧,全都参与盛会。

玄奘受请为论主,登上宝座,称扬大乘佛教,他说:“如果我所说的有一字无理,谁能发论折服的话,我愿斩首谢罪。”连续18天,从早到晚,他高坐宝位,对答如流,言之有据,使与会者群情悦服,无一人能发异论者。于是玄奘的声誉,传遍五印度。各派圣贤争相赐予他“大乘天”和“解脱天”的美誉。这是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的空前盛事。依照印度的通例,凡是辩论胜利,便乘象出巡,以示荣耀。于是,戒日王礼请玄奘乘象出巡,并遣人执旗前导巡行。

隔了两年,玄奘又应邀前往钵罗耶伽参加戒日王帝国5年一度的佛教无遮大会。这是印度佛教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盛会,历时75天,盛况空前,与会者中包括王公、贵族、僧人和学者,先后达5万人之多。

文化交流的伟大使者

玄奘学成以后,向那烂陀寺的僧众表示回国之意时,那烂陀的一些大法师劝他留在印度。曲女城大会以后,戒日王和鸠摩罗王都坚决挽留他。玄奘为了故土的众生能够得到无上佛法的甘露滋润,都坚决谢绝。无遮大会后,玄奘正式辞王东归。

但是,在回国途中,玄奘对自己当年私自出国能否被赦免深有顾虑,同时也对政府能否支持他的译经事业非常忧虑。在回国途中行至于阗的时候,他委派一位高昌人随商队前往长安,代他向唐太宗呈上表文。唐太宗阅过玄奘表文,十分兴奋,下令迎接。玄奘自贞观三年(629)私往天竺,至贞观十九年(645)回到长安,结束了历时17年、跋涉5万余里、周游参学100余国的艰难历程,时年44岁。

贞观十九年(645)正月二十四日,玄奘大师回到长安,受到了文武百官及数十万僧俗百姓的夹道欢迎,长安百姓散花烧香,隆重而热烈。史载当时“道俗奔迎,倾都罢市”。他带回如来舍利150多粒,金檀佛像7躯,梵本经论657部。玄奘安置好经、像之后,便动身前往洛阳谒见太宗。二月一日,唐太宗在仪鸾殿接见玄奘,迎慰甚厚。并下令在长安朱雀街陈列大师从天竺带来的经典、佛像等圣物。唐太宗非常赏识大师的学问、气质和才华,表达了要他还俗辅政的意愿,玄奘婉拒了唐太宗的要求,唯请准许在环境清幽的嵩山少林寺翻译所取经本。唐太宗答应支持玄奘的译经事业,令宰相房玄龄选取高僧20余人,分任证义、缀文、正字、证梵等职,组织宏大的译场,协助玄奘翻译佛经。这是中国佛学史上一次著名的译经活动。

太宗认为玄奘游学天竺17年的经历超过张骞通西域,责成他写下来。他回长安后,口述游历,由弟子辩机笔录为《大唐西域记》一书。《大唐西域记》记载他亲身经历和传闻得知的138个国家和地区、城邦,包括今中国新疆和中亚地区、阿富汗、伊朗、巴基斯坦、印度、尼泊尔、孟加拉国、斯里兰卡等地的情况,分12卷,共10余万字。《大唐西域记》以其丰富的知识,大大扩展了中国人对西域和印度等地的认识,丰富了中国关于西域和印度的知识系统,进一步开阔了中国人对世界的眼界,为当时大唐中央政府经营西域提供了确切的资料。同时,也成为后世研究古代南亚次大陆和中亚诸国历史、地理的经典性著述,更成为各国学者研究古代中亚各国和7世纪前印度历史的重要依据。《大唐西域记》在佛教史学及古代西域、印度、中亚、南亚之史地、文化上,乃至于中西交流史料上,均富有极高价值。

玄奘赴印度,主要的使命是取经求法。他在回国时,从印度携带回来的佛教经典,为唐代的译经事业的辉煌成就提供了梵本基础。

在唐代译经事业的高潮中,玄奘是一个最突出的高峰。由玄奘主持的译经班子,译场设于长安弘福寺,是唐代最具规模的国立译场。这个国立译场组织庞大、译人众多,分工及其流程合理完善,从译主玄奘到校勘,其间分工很细,职责明确,已形成流水化作业。这个译场还设有官方的监护,唐朝名相房玄龄即曾担任此职。其时,皇太子李治为纪念其亡母文德圣皇后,专门营造大慈恩寺,同时另造翻经院,令玄奘移居专门从事译经。永徽三年(652),高宗钦令在长安慈恩寺西院,仿照印度佛塔模式,共建5层,专门用作收藏玄奘从印度带回国内的佛教经典和佛像,命名为“大雁塔”。

玄奘自从返回长安后,直至他圆寂前的一个月,在这近20年的岁月中,他把全部心血和智慧,都不遗余力地献给了佛教典籍的翻译事业。玄奘在佛经汉译的历史上开创了一个新的阶段,被后人尊为一代伟大的翻译家。他把译经和讲法结合起来,培养了大批弟子,创立了自己的佛教学说,成为唯识宗创始人。

玄奘从天竺带回来的梵本佛典有520箧,共657部。尽管他夜以继日地辛苦耕耘,还是未能将所有从天竺取回的经典全部译完,他先后译出的经论典籍共有75部,共1335卷,计有1335万字,虽然仅是他从天竺取回的经典总数的1/10,却占整个唐代译经总量的一半以上。玄奘的译经事业规模宏大,成就显著,为中国佛教经典宝库增添了极为珍贵的文献珍藏,也为中华文化典籍的丰富做出了巨大贡献。

来源:《侨园》2019年05期     武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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