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朱春林学油画 对油画初学者的答疑

作为一名油画爱好者,我有幸得到跟随中国艺术研究院的朱春林老师学画的机会。在学习中,我经常会就遇到的问题请教朱老师,朱老师都一一向我认真讲解。同时,我也发现,这些问题具有一定的普遍性,尤其对于油画初学者来说。对此我进行了归纳和梳理,希望对其他学习者有所借鉴和帮助。

一、关于工具的选择和使用

李娜(以下简称“李”):油画笔通常分为软硬两种,什么时候该用硬的?什么时候该用软的?

朱春林(以下简称“朱”):油画笔的选用取决于作画手法。此外,不同质地、形状、型号的画笔,其作用也有所不同。

画细腻风格的油画比较适合用软硬适度、弹性较好的尼龙笔。这种笔在较细的画布上用薄画法作画效果很好,调色时用起来也很舒适,使用寿命相比其他材质的画笔也较长。

短期写生、直接画法通常用猪鬃硬毛画笔,画笔从大到小又分许多规格。一般情况下,大画笔用于画大关系或大面积背景涂色,既能快速出效果,又不会把画面画得太琐碎。中型笔用来画大的局部,作画时一笔一个块面,得心应手。小画笔适合处理较小的细节,可以画得深入具体。只有一小撮毛的圆头尖锋笔,可用于处理最细节的部分。

各式各样的油画笔

李:为何我的笔第二次使用就不好用了?如何延长笔的使用寿命呢?

朱:每天作画完成后一定要养成及时清洗画笔的习惯,用过的画笔放置一夜,笔头就会变得特别干硬,不容易清洗,不仅会减少画笔的寿命,还会影响第二天作画的心情。油画笔在使用完后,可以在加入洗涤剂的温水里泡十分钟,但是不要泡到笔杆,以免把油漆泡掉,然后将笔上的颜料彻底清洗干净,挤净水分,用报纸按笔型包好备用。这样可以保证每次画画时你的油画笔都像新买的一样好用。

李:调色板该怎么选呢?

朱:调色板外形没有既定的要求,看个人需要就行。小的轻便,大的易于调色。另外,也要考虑到个人的臂长,大小合适的调色板才能保证绘画时的舒适度。

李:油画刀如果只用于修改画面,那么只买一种不就可以了吗?为何还有那么多种类呢?

朱:油画刀除了修改画面,还有很多用处。就其功能可以分为调色刀、画刀和刮刀。但在使用过程中,每一种油画刀都兼有多重功能。

调色刀用于在调色板或平板上调和油画颜料。一般刀身较长,头圆,柄直,硬度与弹性适中。刀面平滑而光洁,便于擦拭。圆头刀片设计是调色刀的一个重要特征,调和颜料时,既能很快抹开颜料,刮颜色时又不会伤及底板。

画刀刀片轻薄,精巧,富有弹性。刀面与刀柄之间有弯曲的金属杆连接,这种特殊设计能避免作画时手指触及画面颜色,同时又使画刀在控制上更为灵活自由。刀刃形状多样,有圆形、方形、三角形、钝角形等,长短大小亦有区别。用画刀作画能达到画笔难以达到的效果。画笔的使用往往与画布垂直或呈一定的角度,而使用画刀时,刀片几乎与画布平行。画刀是现代画家的常用工具,像油画笔那样用油画刀涂抹颜色,适用于厚涂法的地方,笔触显得刚硬。此外,画刀还能表现透明的效果,如先画上颜色,然后用油画刀刮掉,使画布透出,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颜色。

刮刀主要用来清理调色板上的废旧颜料,刀片较硬,形状类似工人用的铲刀。在实际应用时,大号的调色刀或画刀也常用来刮色,但不易刮掉调色板上的干颜色,因为刀片较薄、易折。有一种直柄的塑料刮刀,能确保使用时不会损伤调色板,特别是纸质调色板。

二、关于调色

李:我可以不用调色油,而直接用松节油作画吗?

朱:松节油具有稀释颜料和易挥发的性能,画家们在作画时大都离不了它。但松节油并不是十全十美的,它本身没有多少黏合力,作画中若过量使用,时间久后颜色会剥落甚至变成粉末。此外,由于松节油有一定的漂白作用,过量使用松节油的画面色彩会变灰。

调色

李:为何我的颜色反复调却总也达不到想要的色彩,反而显得很脏?

朱:色彩对油画创作来说是至关重要的。初学者在作画时常常会将各种不同的颜色混在一起拼命调和,凡是经过这种方法调和过的颜色,其色相一般都显得比较污浊,甚至很快就会完全变色。正确的调色方法是用笔将颜料在调色板上随意地调和三两下,且每次掺入的颜色最好不要超过三种。学会控制颜色种类的同时,如何使画面的色彩显得丰富和有序,这就要看作画者的色彩处理能力是否成熟了。

李:刚开始画的颜色不准,再画又画不上去,该怎么办呢?

朱:油画刀可以用于修改画面,用油画刀把错误的颜色刮掉后重新着色。如果觉得接触面滑腻,可以将擦笔纸折小一些擦一下,待其干燥些再画。

作用不同的油画刀

李:上第二层颜色时经常盖不住,还感觉很油腻,这是为什么呢?

朱:这种问题可能是无节制地使用调色油导致的,初学者通常容易犯。现在使用的调色油一般都是生亚麻油或者生核桃油,干得非常慢,过量使用会使颜料很难干燥,甚至很长时间后用手触摸仍会觉得黏糊糊的,而且难以塑造出结实的形体来(对此我自己亦深有体会——直接蘸取大量调色油,会导致颜色太稀薄,涂到画布上连画布的纹理都遮不住)。另外,过量使用调色油还容易使画面发黄,直接关系到作品日后的寿命。因此许多画家都习惯先用吸水纸将油吸掉一部分,或者将松节油掺进调色油中稀释一下。

油画刀作画效果

李:调色板上的颜料用不完就干了怎么办?

朱:我们的调色板只适合调色,不能用于储存颜料,挤出的颜料若不能及时用完,常常会被风干而无法再用,只能扔掉,十分可惜。为避免浪费,我介绍一种很有效的办法,就是把调色和储色分开。准备一个不是太深的有盖子的铁盒子,比如巧克力盒、月饼盒等用来储色。作画用笔蘸色在调色板上调,不用的时候盖好盖子,这对减慢色彩干燥很有效。若连续几天都不画,可把储色盒用塑料袋密封好后放入冰箱的冷冻室,用时提前半小时拿出即可,一般不会改变颜料的性质。

三、关于色彩的处理

李:如何把握色彩之间的衬托关系?

朱:色彩之间的衬托有赖于面积的对比,没有面积的对比就谈不上衬托。衬托的主要形式有以下几种。明暗衬托:大面积的亮色衬托小面积的暗色,或大面积的暗色衬托小面积的亮色,使暗中透亮。冷暖衬托:大面积的冷色衬托小面积的暖色,或大面积的暖色衬托小面积的冷色。灰艳衬托:大面积的灰色衬托小面积的艳色。繁简衬托:满地杂色衬托大块整色,或满地整色衬托一簇杂色。

以上四种即以大面积调和去衬托小面积对比,以大面积灰色去衬托小面积艳色,以大面积静去衬托小面积动,都是绘画中常用的手法。

朱春林《吊坛村的祠堂》 布面油画 92.5cm×60cm 2013年

李:以咖啡色为主调的古典油画看上去色彩单纯,似乎色彩并不重要,这是否可以说是在用简单的颜色画素描?

朱:即便是常常因为“酱油色调”而被诟病的古典油画,也不缺乏高纯度的色彩体系,甚至还有细致入微的色彩刻画。多层颜色叠加而产生的微妙颜色是很多直接画法难以比拟的。也有古典油画用红黄蓝三原色进行色彩并置,从而达到色彩和情绪浓重效果的。

朱春林《瑞雪》 布面油画 67cm×115cm 2015年

李:印象派作品的外轮廓通常比较模糊,是不是就不必在意形的准确?

朱: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,无论色彩的表现能力多么强大,都离不开画面中“形”的制约。合理的构图和画面的选取方式都非常重要,这直接影响了色彩与色彩之间的衬托关系。

朱春林《读》 布面油画 120cm×80cm 2013年

李:如何掌握色彩的明度关系?

朱:要画出精妙的色彩变化,创作过程中需要找到如下重点:一是最浅的亮部和最深的暗部,亮部和暗部的处理要根据画面的层次关系来决定。二是色彩的层次、色彩的“前进”和“后退”感(也就是利用色彩营造的景深),暖色、纯色、亮色、大面积色一般有前进感,而冷色、灰色、暗色、小面积色一般有后退感。

但以上说法并不是绝对的,因为在暗底上亮色有前进感,在白底上深色有前进感,在红底上黄色有前进感,在黄底上红色又有前进感。这就是构图中色彩的层次,既主要与色彩的明度有关,也与纯度和冷暖有关。

朱春林,1968年生于安徽桐城,成长于安庆,1985年考入安徽黄梅戏学校舞台美术专业,1988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一画室,师从靳尚谊、潘世勋、孙为民、杨飞云、朝戈等先生,1992年毕业分配到北京工艺美术学校任教。2000—2003年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首届高级研修班学习。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油画院副院长、硕士生导师,国家一级美术师。

来源:《油画》2018年03期   李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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